叶慧芳(作者单位:海丰总公司)
凡是在海丰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们,只要你提起退休党员田崇志无不知晓。尽管岁月的印痕早已渐渐爬上了他的额头,如今古稀之年的他依然固执的留守在这片宁静的沃土。
初次结识他,那是十二年前我来海丰农场实习的时候。当时,据先来的师姐说,带我实习的是位刚退休后返聘回公司负责农田水利工作的老同志。当组织科负责人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时,我的心里顿时有一丝的不安——位腰板挺直、身着中山装的老同志正背面而坐,此刻他正埋头用一个老式算盘在聚精会神的算着什么,对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觉察,直至组织科的同志招呼他后,他仍未回过头来瞥我一眼,只是随着一声应答“哦”又埋头拨弄着算盘…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同志定然不会太好相处吧?我想。不一会儿,他总算停了下来,掉过头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——这是一张棱角分明、神态安详又颇亲切的脸,他的年龄似乎并没有因为稀疏的白发而显得苍老,他看上去仍是那么精力充沛。“对不起,刚才我正在校对一个数据,现在好了,你们…”。
这以后,在和他的接触中我才了解他对数字的要求是异常的苛刻,往往为了小数点后面的一个尾数,都会翻箱倒柜地搬来所有资料核对,并且工作起来,他的注意力相当集中,这个时候,我总是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,从不敢和他搭话。
与他打过交道的人,对他的看法众说纷纭,不外乎是“太原则、很公正、热心肠”之类。也有人私下对我讲,这老头儿很倔,不好处,他的某些行为总让人费解。其实不然,和他相处后,在他们眼中觉得不可理喻的事,我却能理会他的做法。穷人送他一个蛋,他非得还人家一只鸡;老同志托他办的事,他从不怠慢,往往自己掏了钱不说,还告诉人家这事好办不收钱;也有人打着自己的“小算盘”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上门来,都被他横眉厉色地数落一番,让人生畏。时间一长,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。无形中,一位正值廉洁且善良的老领导形象已深深地印入了人们心中。
无论什么时候,打开他的抽屉,总会发现他的资料都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道,认真的标上年月。他收集的东西非常广泛,水利资料、土地变更资料、农场气象资料、土地统计资料、工作日记和不少零碎的东西都仔细地用细麻绳编在一道。据说他的这些“宝贝”在他家里已经有好几堆齐人高的资料“库”了。我想,这些“宝贝”一定是他几十年来工作的见证,
一个人,如果能把自己的工作整理的有条不紊,那么他的生活态度也一定很严谨。
有一段日子,班车因为学校放假而停开,但是,这并不影响他正常上下班,虽然他家住在离公司几十公里远的新华管区,他每天却像一个热情的赛车手,骑着一辆老式载重自行车,
轻快地往返在两点之间,一骑就是一个多月,从来没有迟到过,即使风雨天也照常不误。我常怀疑地问他累不累,他说“累是有点,不过想想海丰这大大小小的沟渠、田头都跑遍了,这几十里平路是难不倒我的;说不累,那是假的,有时候给自己一个目标,朝着这个目标持之以恒地克服自己,战胜自己,那也是一种快乐。”我不禁被这所谓的“快乐”而震撼,如今,每当我身处逆境时,这番话总会激励着我,鞭策着我。
野外工作中,他行走的速度绝不逊于年轻人,在一次的野外丈量工作中,我因大意丢失一根铁钎(一铁钎表示50米长)竟挨了一次严厉的批评,以至于临近午饭时刻仍顶着烈日,忍着饥渴,往返在几千米距离的芦苇渠边寻找。当时心里好不委屈,磨蹭着前行,但当看到他轻快的脚步跃于我眼前时,我感到自己脸上有一些发烫,脚步也加快了许多。事后,他又笑咪咪地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薄荷糖塞到我手中,当然,我心中的那份忐忑与不安也随之融化了,他工作中的严肃与生活中的亲近迥然不同。
他常说,我们的工作没有什么窍门和捷径,就两个字“认真”,对数字绝不能含糊,要做到问心无愧。你跟着我并不能学到多少先进的知识,我一没文化、二没技术,都是靠长期工作中总结出来的一些“土办法”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…多么坦诚的一番话!我多想说,在你身边,却令我领悟了一些常人所不能赋予的东西,这些“东西”比什么都珍贵。
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刻骨铭心,所以常常令人怀念。工作之余,他时常会对我讲起关于他童年的苦涩回忆。讲他8岁离开双亲后艰难生活至50多年后的父子重逢,从通讯员到保管员到临时演员;从开河筑坝到荒漠变绿洲,每一步,他都走得那样艰辛,那样坚定,办公室一角那所双“伤痕累累”的黄球鞋就是最好的见证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接触的时间长了,对他的了解也日渐增多——我虽只目睹了他晚年时工作的情景,但这已足以构成我眼中的他一个“定格缩影”,一如那憨厚的老黄牛,把毕生的精力都倾注在这片淳朴的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