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淡淡流逝,无数英雄人物也在人们的视野中渐行渐远。而我们还活着,我们还能思考、还能回忆。打开车窗,金色稻浪层层似浪花般翻滚,前方的猪场离我不远了,我已闻到它熟悉的味道。我要在这里寻找时传祥,寻找时传祥的精神。
丈夫曾经为师,在与学生的交流中聊过时传祥,可孩子们的双眼无不漠然。诚然,时传祥同志虽然已离开我们很久,但还是不能理解孩子们为什么连时传祥的故事都没听说过。他尝试带领学生去打扫实习室堵塞的下水道、散发恶臭的垃圾池,均以失败告终。和我聊天的时候,他常叹息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。我想,不怨这些学生,时代的差异,导致了现在沟通上的差异。我更愿意理解为时传祥精神的逐渐丧失。
上海农场,一个我工作三年的地方。在这里有这么一群人:他们不怕苦、不怕累、不怕臭、更不怕孤单;兢兢业业地工作,留给我无尽的感动和回忆。
我的同事晓慧,在学校很喜欢三两天就去浴室冲把澡,这样可以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精神状态。毕业后来到猪场,她依然保持这个习惯,可条件的限制,只能在猪场里的浴室洗澡,个把月再到外面浴室好好洗个澡搓个背。刚开始还好,一切正常,可有一天在外面浴室洗澡的时候,她无意中发现别人总与她保持距离。进浴室门是这样,冲洗的时候也是这样。茫然中洗完澡,穿上干净衣裳拎着脏衣服走人。回到猪场宿舍,她扔下衣服倒头就睡,边睡边想:到底怎么了,我成火星人了么?第二天洗衣服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,打开袋子,捂了一夜的脏衣服把猪粪臭无限扩散开来,不停的熏着大脑。此后,晓慧每次去外面浴室洗澡时必定先在猪场洗一遍,换上一套干净衣服。猪场的工作环境特殊,人也变得特殊起来。虽然晓慧们不像时传祥那样天天背着粪桶工作,但在充满猪粪臭的环境里年复一年的工作也是非常人可比的。
封闭式管理的猪场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,这里再怎么喧闹也会被周围的宁静所淹没。人与人之间、人与猪之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生活圈子本来就这么大。大家生活相处的还是非常融洽的。但是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还是容易想家,想父母、想妻儿或者想女友。小陈就是这么一个人,他老婆孩子都在老家。说是节假日期间可以聚聚,但诸多客观原因相加,真正团聚的时间还是很少。每次父女相见的时候,小王的衣服、发型都是固定的。别人都很奇怪,问问才知道,女儿小时候见不到爸爸就看爸爸的照片,看多了思维也就定势了。小王有一次没按照片样式打扮自己,这女儿半天都不叫他。按照照片打扮了一下,女儿马上就亲热起来了。搞得大家一阵欢笑,但欢笑的背后不免有一点心酸。小陈常说,以后会好的。老婆会牺牲自己的工作来农场或者农场周边找份工作,小家还是会团圆起来的。多么乐天派的小陈。其实猪场里有很多个小陈,在僻远的猪场独处寂寞,备尝思念,为农场的养殖业发展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时光乃至自己的自由。
有机肥厂,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健康食品的意思。可你进不了厂门就得减少空气吸入量。厂里有个笑话,再大再响再臭的屁在这里也只能算一缕青烟。的确,这里有很多猪粪,但不是遍地的。地面很干净,但清扫过后还是会留下一些猪粪的细末。前面露天摆放着的是刚送来的猪粪,一堆一堆的叫人看了慎得慌,右手边的发酵车间没有任何声响,有人好奇的跑进去看,但又很快跑了出来。有次跟朋友张礼去有机肥厂办事,他说不服这个邪,想进去感受下。一个能在厕所里蹲上一个小时,抗臭指数达五星的小张,进门之后才发现他也是凡人。这里发酵着各阶段的猪粪,一栏一栏的分类很清楚。猪粪并不是直接放在那发酵,而是加了一些秸秆,稻糠什么的。我也很想进去看看,但捏着鼻子的手有点控制不住了,赶紧跑出来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“新鲜”空气。就是这样的工作环境,生产出了生产队所需要的有机肥,才有了农场引以为荣的千亩有机水稻生产基地。
时传祥,已随着历史离去。留下关于他的课文只能供孩子们阅读。但是这个时代需要时传祥精神,我很幸运能在这里了解并感受到。不仅是猪场、有机肥厂,还是农场的其他部门。正是他们的勤劳、忘我的工作,才有了今天的上农,以及能展望到未来的上农。 (杨加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