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岩峰 (作者单位:农房集团)
父亲出身在江苏海门,出身不久,祖父就参加了当地的抗日游击队。父亲尚未满三岁,祖父在一次战斗中,被日本鬼子抓住并杀害了,说是尸体都没有找到。祖母因此改嫁,当时还被抱在怀里的父亲就被寄养到了浙江嘉兴的祖母妹妹家里,一直生活到十八岁参军,部队驻地是现在的浦东新区县城。
继祖父前年10月份就过世了,享年100岁。其实是99岁,但他临终前硬说是100岁,大家悉心依他,祖母也不停地在他耳边大声地说:100岁!子孙满堂,放心地去吧!
祖母今年96高龄了,但却思路清晰,耳朵不背, 声音宏亮,脚步缓慢但还算稳健,不过老人家满脸的皱褶,再加上黑乎乎的皮肤,使我想起了有一幅叫“父亲”的画,在我看来,现在的祖母比那幅画上的“父亲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了。祖母是一位光荣妈妈,生养了九个儿女,父亲是老大,她毕生操劳, 历尽岁月沧桑。
老家住在江边,记得儿时去老家,去江边玩,我们说是去海边玩。呵呵,儿时那个长江口对我们来说就是海了,从未见到过的宽阔。左邻右舍都翻新房了,路也宽了,快速公路一直筑在门口。儿时裸泳的河塘都没有了,绿油油的花生地、一望无际的高梁田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都没了,周边都变成了白墙红瓦边的自留地了,各种各样谷物、蔬菜,没有了以前庄稼地的气派了。
儿时一块儿玩耍的发(赤)小,而今自然同我一样都为人父了。在祖母家里弄上三桌饭菜,请一下左邻右舍的长辈和玩伴,烈酒下肚后,开始互相间告发儿时做过的种种“见不得人”的事:什么谁谁偷了陈家田里的地瓜、甜蔗,谁谁帮着望风;什么谁谁将陈二家停在河边的小船弄翻了,溜之大吉,等等。
席间,儿时玩伴招呼一小小儿过来给大家递烟。我喝得有点高,以为他结婚晚, 便有点小嘲地说:你瞧瞧你,儿时那么聪明的人,有时还欺负我。怎么样,找老婆、生孩子的本事没我强吧。大家听完,尽冲着我笑,我真得意着呢,他却不紧不慢地笑着说:“这是我的孙子”!我一下子听明白了,赶忙离座,转身,掩饰着些许尴尬,蹲下身子说:好孙子,让陶爷爷抱抱。
看了父亲的大妹子的老公,也就是我的大姨夫。他身体很虚弱,差过现在96岁的老祖母,好象风雨漂泊中的小船。儿时在老家玩时,大姨夫那是相当的关心爱护我的,陪我也玩得最多,和大姨夫的两个儿子发生矛盾或争执,大姨夫从不批评我,总是打骂自己的儿子。
这两、三年对大姨夫来说真的不幸,06年夏天,发生中风,重症室抢救了两个星期,终于挺过来了,并奇迹般地康复了。去年夏天,由于年老体弱,并对于夏天有窒夏的反应,三、四十天的时间,也仅靠吸些牛奶渡了过来。
看到瘦弱的大姨夫,我的心真不是滋味。我知道,仅靠牛奶是不行的,赶紧上网查阅:维生素是必不可少的啊。好在药店有,我连忙赶去买了一大盒老年用的“金施尔康”。
几天时间,时不时地去看看大姨夫,偶尔也强压着自己,与他开开玩笑,他说:“我不会死的,佛祖还不收我呢。”“是啊,天堂的人太多,你一时也挤不进去的。” 我笑笑说。
长假尚未结束,匆匆赶回上海,我叮嘱他要保重。他一摆手:“去吧,我没事的。”
这几天好消息不断传来,大姨夫能吃稀饭了,并且量也一天比一天增加。
不知道这是谁说的:“小时候父亲是座山”!但在我小时候的心里,却再要加上一句:“小时候大姨夫也是一座山”!
我嘘叹着感慨,祝愿他老人家平安!也祝老家的亲戚及左邻右里平安!
老家行,老家的一切是熟悉的,又是陌生的。
老家行,老家的一切是兴奋的,又是沉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