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锦培(作者单位:五四有限公司)
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,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春节过后的二月天,一场柔情蜜意的春雨悄然而至。春雨携着春雪在空中曼舞,大片的雪花如梨花样飘落了一地情思……抬头间忽发现,春风染绿了路边的柳枝,干枯了一冬的柳树,不知什么时候舒展开腰身,头上已经蒙上了淡黄色的薄纱。
我喜欢春雨,在这个春雨霏霏的日子里,挂一串粉蓝色的风铃于窗前,然后像一朵放蕊的花,静静地打开自己,让温馨的雨意,随清新、恬淡的雾气、如诗如歌般、濡润生命的每一片花瓣,把梦中的奢求变成人生的渴望,把梦里的流连,转为生命的季节。
春雨,如期地传递着一个意会有声、言传无音的信息,熨贴着心灵中融融温情的一隅,轻轻的、酥酥的、细细的、像极初春的潮润,无意中,春雨点洒在花前,生怕惊醒了一片正在做梦的繁花。前尘影事,沧海月明,一点新愁,寸心万里,伤感的心情,长久的喜悦,似有若无的思念,都溶化在大自然的温馨之中。我常常为逝去的岁月而感怀,为新来的一天而欢欣,回味着曾经的沧海桑田,有一种意念在我心中悄悄流动,有一声问候正经我的笔尖默默传递:静静地拥有生命,真切地体悟生命的呼吸,让那种透明的感觉慢慢到来,让它缓缓地流淌在生命的每一角落,把一身的风尘洗得干干净净。这时,我的心不由自主就那么急剧的“咯噔”了一下,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恩之情像春潮一样漫卷全身,很快将整个人淹没。因此,春雨,我以一种精神的意念,紧紧地包容着你,你因此多情而缠绵;而你以一汪春水的情思,温存地渗透着我,我因而可覆可载。
不行春风,难得春雨。不知多少回,是春雨轻轻将我唤醒。走入霏霏雨中更令人思绪翩翩。天,承此而空灵;山,因此而翠绿;水,由它而清澈;人,缘它而聪慧,千种万物,百般诗情画意。它似是一种暖暖的气息,令心倏然间温软起来,它是那么的和缓,那么的轻柔,淋淋漓漓,淅淅沥沥,都宛然其中了。而雨后天晴,又恰是一种心境,薄寒浅冷之后,便是花之媚,水之秀,树之挺,草之青,每临其境,我是多么渴望共花之晨,共月之夕,共其年年岁岁,岁岁年年。
春雨,它破空而来,绝尘而去,空荡而迷幻,润碧而湿翠。细细闻之,雨气清清爽爽、层层叠叠中饱含着深深浅浅的土腥气,和着草地与树木沐后的气息,躁动着在地心奔踊,显现着生命的张力。它们炽烈似火、热情如沸、踩着季节的韵律,步若莲花,款款而来。同时春雨是有味道的,淡淡的、幽幽的,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像极了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女子,空谷幽兰般令人徒生千般怜爱、万般痛楚,而“味道”又是最说不清楚的,只有用心感悟才能明了,“味道”甚至是难于记忆的,只有倾入全部情感才能将它的意蕴雕刻于心。这时,也只有在这时,南风吟吟,细雨切切,许多话不用言说。
冬去春来,春暖花开,朝朝暮暮,世世代代,岁月老去,情怀依在。二月的和风细雨催醒了生命的本原,漫步在青草萋萋的湖畔,我这双已入中年的倦眼,竟也漾出了青春岁月的那片桃红与柳绿,在千山外,在故园中。透过暮色四合的夕阳,怀想着如烟往事,往昔的雨丝风片,竟密密地织出暮色中的情绪,有些许沧桑的心境,更有止水般的宁静。海阔天空不再,风起云涌难寻,只有这如烟往事伴随着那纤纤春雨。于是就有了依依的味道,有了贴心的感觉。当我可以从容地面对过去的时候,我知道我已跋涉了万水千山。从此生命的历炼使生命更加丰盈、厚重。人生如昙花,从含苞怒放到枯萎凋零,这一过程漫长而短暂,美丽而凄惋。悟到这里,我有一种被生命紧紧拥住的半疼半喜。是啊,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,痴痴地伫立在远离尘世之外,谛听一种心灵的细语,一种岁月的流泄,此刻,有一种感动如潮起、如霞飞、涌跃于天际、漫舞于人间。我知道,这缕心刻肺的感动是源于恒古的记忆,让我恋也默默,喜也默默。霎时间,万籁俱静,如入禅定,于是,一切哀伤与悲忧化为乌有,天上人间几乎没有间隔。此刻,四周无声,纤萝不动,只有我的别意悠悠,念情依依在广宇中疯长、流淌。春雨,你因此成了我心头律动的天籁。
春雨淅淅、春雨沥沥、春雨绵绵、春雨潇潇。渴望春雨,渴望它丝丝的缠绵与细腻,渴望它瀑布般的大气与豪放。因此,我一遍遍深情回望,一遍遍在梦里呼唤,我知道春雨已在我心中生根,今生今世,我再也走不出春雨交织的重围。
渴望春雨,渴望有雨落在心田的春天。